然而,庞大的时尚产业背后,还有更多鲜为人知的罪恶,在这当中,还有一些与普通人生活更为贴近的故事:
这些女工们境遇更加悲惨,她们必须忍受着来自车间领导或男同事们的性侵和骚扰,任何稍有反抗的女性,都会受到辱骂、殴打,甚至谋杀。
在印度南部泰米尔纳德邦的一个偏远角落,有一家名为 Natchi 的服装厂,它隶属于印度第四大服装出口商伊士曼公司,为 H&M 等欧美各大快时尚品牌提供服装加工和制造。
同厂里很多达利特女性(印度低种姓)一样,这份工作为 Jeyasre 和家人提供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尽管薪水微薄,每月只有大约 80 英镑。
之所以是 短期 ,是因为 Jeyasre 心里还有更大的目标,作为村里唯一上过大学的女生,20 岁的她准备通过考公务员来改变困扰了她家几代人的贫困和低种姓歧视。
这样连轴转的日子她度过了两年,直到 2021 年 1 月 1 日,Jeyasre 突然失踪了。
4 天后,人们在距离村子几英里外的农田里发现了 Jeyasre 的尸体,尸检报告显示,Jeyasre 是被勒死的,生前还遭到了性侵。
犯罪嫌疑人很快被锁定,是一名叫 Thangadurai 男子,他的身份是 Jeyasre 所在工厂的车间主管。被捕后,他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在悲剧发生的前几个月,Jeyasre 的母亲经常听女儿提到,她遭到了这名领导长达数月的性骚扰。
厂里其他女工也作证说,男主管 Thangadurai 是众所周知的性侵犯,平常就在车间里以各种名义骚扰、性侵过很多人,但这么多年依旧相安无事,逍遥法外。
工厂领导们并不是对 Thangadurai 的行为一无所知,但这并不耽误生产进度,所以他们选择了漠视。
一名与 Jeyasre 共事过的女同事也说, 我们都知道他对 Jeyasre 做过什么,但管理层从来不关心,一旦有人抱怨就会失去工作,有的男同事还会跑到她家去找麻烦。
面对种种质疑,伊士曼公司立刻进行了否认,表示公司对性暴力零容忍,并且工厂内设有可靠的投诉流程,而惨案发生之前,公司从来没收到过 Jeyasre 的骚扰投诉。
此外,伊士曼公司还在报告中补充了一个 内幕 ,说死者 Jeyasre 和主管 Thangadurai 是恋人关系,两人 互相深爱着 。
这则报告一出,Jeyasre 的死亡事件一下子将公司从 性侵成风 的丑闻变成了员工间的个人感情纠葛。
案发后不到一个月,伊士曼公司的某位经理带着 50 名男子来到了 Jeyasre 家,强迫受害家属接受一张 5000 英镑的支票和签署一份文件。
从邻居们拍到的视频可以看出,这 50 名男子将 Jeyasre 的母亲团团围住,有节奏地高喊 签了它!。
然而,公司这样两面三刀的做法彻底激怒了厂里的女工,面对调查人员的询问,厂里 3000 多名女工愤怒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这十多年来,她们一直忍受着男领导们的性骚扰和性胁迫,有的主管会利用工作来胁迫女工发生性关系, 忍受性暴力 甚至成了她们工作的一部分。
女工们表示,她们每人每天要生产大约 1000 件衣服,为了加快生产效率,主管们经常对她们进行带有性骚扰的辱骂。
此外,在工作期间,她们被禁止饮水和上厕所,每天除了中午有 15 分钟午休外,剩下的时间都要在流水线上处理衣服。谁敢抱怨,那下一秒就会失去工作。
在这里工作的女性大多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有的不光要养育孩子,还要负担其他亲戚的生活,渐渐地,忍受性辱骂成了她们工作中 最平常不过的事。
一家工厂就像一个小型社会,拥有权力和力量的男主管既然能在口头上对女工肆意践踏,行为上自然不受任何约束,更何况他们还有权利决定一个女工的去留。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Jeyasre 的死并非个案,很多女工证实,这家服装厂不止出过一次人命。
通过至少 60 名女工的互相印证,调查团队得出结论,在伊士曼公司的 Natchi 工厂里,至少还有两名女工在 2019 年至 2021 年间遇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其中,一名负责公司运输的巴士司机在工厂工作期间曾性侵、谋杀过一名女工,案发后,这名司机将尸体倾倒在了垃圾堆里。
很多女工说,这起谋杀案发生后,公司并没有做任何处理,只是经理再三叮嘱她们不要过多谈论这件事。
令人发指的罪行并不只发生在 Natchi 一家工厂,仅该厂所处的泰米尔纳德邦里,就有 29 名女性在工厂里死于非自然死亡。
有女工对记者透露,过去品牌派人来工厂进行检查都是假的,管理层知道 H&M 的审计师什么时候来,他们会提前彩排好,叮嘱女工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就算发现违规行为,特别是发现 女工被性侵后 ,H&M 并不会终止合同,反倒会以此 压价 ,让服装厂削减报价。
这样一来,工厂会以利润减少为理由辞退举报的女工,这些受害者在遭到骚扰后又失去工作,只会受到双重伤害。
要知道, 工厂性侵成风 的情况并非性侵案高发的印度独有,很多东南亚和非洲的快时尚服装工厂也有这些问题。
在接受访问的 763 名女工中,有近一半的人都表示自己曾在工作期间遭到过各种形式的暴力和性骚扰,一旦反抗来自男领导的肢体触摸,就会遇到扇耳光或被辞退的威胁。
为了达到生产目标,一些主管会强迫她们服用药物来推迟月经。男工也会以帮助修理机器为要挟,强迫女工同他们发生关系。
在南非莱索托,这里的服装厂在过去 30 年一直为李维斯、牧马人、儿童乐园等品牌提供牛仔衣制造。
过去几年,这些被点到过名字的快时尚品牌都曾发表过声明,表示 公司理念绝不容忍任何虐待 ,并终止工厂协议。
但事实是,直到今天,女工们被剥削的情况都仍在持续,没有法律法规的保护和品牌的认真对待,她们也只能在失业与忍受骚扰间二选一。